乐林

这是一个关于单恋的故事

Mademoiselle易:

*


刘志宏是29岁结的婚。结婚前一天我们给他办了一个单身派对。千玺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一瓶接着一瓶的喝酒,喝到最后脚步都开始变得虚浮了。我坐去他旁边,对他说,老幺儿,羡慕就自己也找一个呗。他笑,搂着我的脖子,一边笑一边喊,主页君,老子决定打一辈子的光棍!


其实我能感觉到,他并不开心。那年他30岁,黄金单身汉,追他的姑娘们前赴后继都够一个营了,他一会嫌这个皮肤不够白,一会嫌那个笑起来没酒窝,我和小凯大源一起挖苦他,您老这要求也太高了,皇帝选妃子都没这样的,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啊?“找个什么样的啊”,他笑着,低着头摆弄他手里的轻松熊,“其实我的要求一点都不高啊。”


记得这个轻松熊是他十几岁的时候刘志宏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爱不释手的,这都十多年过去了,流行的布偶都不知道更新换代过多少茬了,他还没事就把轻松熊放在手里把玩。


一阵嘈杂声把我拉回现实,原来是一帮人拉着刘志宏让他表演当年的kiyomi。千玺趴在吧台上,隔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酒瓶醉眼迷离的盯着远处红着脸的刘志宏傻笑,那个疑惑又浮现在我脑海,都说酒后吐真言,我把胳膊搭在千玺肩膀上,问千玺,“老幺,你说,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啊?”他慢慢转过头看着我,眼睛努力的聚焦,然后就冲我傻乐,“我想要的,大概一辈子都得不到了吧。”说完他又拿起了一大瓶伏特加,对我大声的喊道,“主页君,今天我好开心啊。”他虽然这么说,但我总觉得一股强烈的悲伤从他的四周蔓延出来,就像全世界的光都熄灭了,他站在无边的黑暗里,再找不到希望。


**


第二天的婚礼如期举行。刘志宏的本意是想低调的办一场小型婚礼,无奈tfboys还有小师弟们都是他的座上客,所以即使没有邀请媒体,教堂门外也有好几十家媒体架着摄像机想拍到tfboys和师弟们重聚的画面。


昨天千玺醉成那个样子,我本来很担心他今天会不会体面的出现。对着媒体的长枪短炮,哪怕一点点的细节都会被捕风捉影,我真的不想看到明天的新闻头条是婚礼前夜,著名偶像明星兼伴郎易烊千玺半夜宿醉这样的新闻。


过了一会他出现了,想来我的担心还是多余的。他做了个清爽的造型,露出了额头,穿着精神的白色伴郎礼服,对着媒体挥手微笑。


进去教堂里面的时候,刘志宏已经准备完毕了。他的刘海有点长,软趴趴的挡住了眉毛,哪里像是个29岁的成年人,简直活脱脱还是十几岁少年的模样。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当年的那个白白嫩嫩的小豆丁都要为人夫了。我本来老泪纵横的想要跟旁边的易烊千玺感慨一下逝者如斯白驹过隙,没想到回头却看见千玺人已经走过去帮刘志宏打点了起来。好好好,你们都大了,我管不了了是吧。


他走过去帮刘志宏捋了捋翘起来的几缕头发,又帮他把翘起来的领子板板整整的翻了下去。然后又一言不发的帮他系领带。刘志宏从来都不会自己打领带,以前出席什么重要场合都是千玺帮他打。打好之后千玺摸了摸刘志宏的头发,语气里尽是温柔,“都多大的人了,结婚以后要自己学着打领带知道了吗?”刘志宏傻笑着朝他吐吐舌头,说了句知道啦,千玺你也要抓紧找呀。


然后千玺忽然就抱住了他。


他并没有搂住刘志宏的腰,而只是把双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腰两侧,额头靠在刘志宏的肩膀上,低着头,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悲伤,就像昨天晚上在酒吧喝酒的他。


刘志宏显然没想到千玺会有这样的举动,有点不知所措的用双手抱住他的肩膀,然后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嘴上还说着安慰的话,“我相信千玺你那么优秀,一定会找到一个全世界最好的人跟你一起走一辈子。”过了许久,我听见千玺轻声的嗯了一声,鼻音似乎有点重,然后他放开了刘志宏。


他伸手拨开了他额头前的刘海。然后慢慢的靠过去,在刘志宏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那一个吻几乎可以说是虔诚的,又像是道别,又像是祝福。那时候阳光照进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刚好映在他白色的礼服上,仿佛刘志宏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追寻的光芒。


刘志宏显然是被这个举动吓得愣住了。他拍了拍刘志宏的脑袋,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微笑着对刘志宏说,傻!愣什么呢,别让新娘等急了。刘志宏回过神来,笑着对他点点头,然后又略带紧张又满脸羞涩的拽着千玺去外面等他的新娘。


我好像忽然懂了,千玺说的那个,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人是谁了。


***


后来听说千玺家里也给他安排了好几次相亲。他也谈过几次恋爱,但都没有超过一年的。小凯王源刘志宏他们也总跟着凑热闹给千玺牵线搭桥,但都不了了之。


后来再碰面是在刘志宏儿子的满月酒上。千玺向大家宣布,他订婚了。对象是当时红到发紫的一个女演员。可是我总感觉他并没有很开心。未婚妻很美,谁敢说不是呢。挑来挑去,已经挑到了没有再挑下去的余地,拿了那个最好的,还想怎样呢。


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看得出来刘志宏是真的打心眼里替千玺高兴。他说,千玺,我就说你一定能找到一个全世界最好的人。然后他抱着自己的儿子在千玺面前显摆,傻笑着对他说,你也赶紧生一个吧,你看,整个一小活宝,可好玩啦。


千玺笑着不说话,只是用一个棒棒糖来回的逗刘志宏的儿子。


“像妈妈哦?”


“是像妈妈,像我不坏了。”


千玺笑得温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你也挺好。”


****


满月酒之后没多久,刘志宏突然遭遇了一场意外。


拍戏的时候不小心从威亚上摔了下来,刚好割到了腿上的大动脉。几乎去了他大半条命。刚送进手术室易烊千玺就赶来了。他几乎疯了一样眼睛布满了血丝,就像自己的大半条命也随着刘志宏去了一样。


等在手术室外面的时候我一直紧紧拽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去注意时间。当时我几乎确定,如果医生从手术室出来说手术失败,他一定会陪着刘志宏一起走的。我的直觉一向是准确的。所以我拉着他,不让他做出傻事。


幸好医生走了出来,说出的是,手术很成功。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这个一米八的男孩子,靠在我身上,差点哭了出来。


我们走出医院坐在医院侧门的楼梯口抽烟。他手抖的点了几次火都没点着香烟,忽然就想到他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登上大舞台在台下慌张的样子。十几岁的他和现在的他渐渐重合,像两个半透明的屏幕。


“你是爱着他的吧。”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呵。还是被看出来了。你怎么猜到的?”


“他婚礼那天,你站在他身后,他说我愿意的时候,你的拳头都要被你握出血了。”


“是啊。知道他要结婚的那天真的很难受。就骗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一天永远不会到的。等真的到了那一天,感觉特别不真实。本来我以为会跟着我一辈子的人,忽然间就要从我的世界消失了。那天我看着他额角的阳光,突然感觉到从未体验过的寒冷。深入骨髓,洞彻肺腑,血液和心跳都要停止了。这么冷,而世界居然还在继续,晴天碧海万里无云。刘志宏属于别人了,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我只是不相信自己会相信。”他抓着我的手狠狠的拍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实在太疼了。这种感觉,一点都不想要再来一次,半点都不要了,痛的够本了。”


我低头深深抽了一口烟,不再言语。


千玺在重症监护室守了他一夜。第二天刘志宏醒了,他的妻子和儿子也坐夜班机赶来了。千玺默默的收拾东西打算走人,刘志宏叫住千玺,让他再坐坐,千玺摇了摇头说还有演出要彩排,就默默的走了出去。


*****


我陪他赶着下一班的飞机飞回了北京,在飞机上他一直发抖。


“先生,你冷么?你一直在发抖。”


我睁开眼,看见俯身下来的空姐正在用手摸着他的额头。


“我能给您量量体温么?”


点头。


“您没发烧,我给您再拿来一条毯子好么?”


“谢谢。”


空姐非常细心的把毯子的边边角角都窝好,然后说,“您要是不舒服随时叫我好么?”


千玺点头,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他跟我说他做了一个梦。我问他梦到了什么。他说,他想起十四岁那年在台湾的晚上,他喜欢的刘志宏就睡在他身旁。直到今天他还记得那时街角的路灯怎样透过窗帘照在刘志宏的脸上,那好看的眉眼和脸颊上昏暗的黄色光线,他偷偷地吻了他的嘴角。他说,他经常会在因为练舞过度而伤痛到无法入睡的夜里想起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咬紧牙克制住自己沉重的呼吸,但那时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紧张。


转眼之间,原来已经爱了他那么久的时光啊。他一直怀揣着这种感情和一种他自己也不清楚具体内容的对未来的相信。他说他常想总有一天会—,却从来没想过他要的“会”到底是什么,在那些拼尽一切向前挣扎的每一年每一年。一直向前,顾不得回头看,转身时才返现原来已经走得太远,走过了太多的时间。


******


刘志宏的事发生没多久,就传来千玺跟女明星解除订婚的消息。


新闻弄得满城风云,女明星在电视面前哭的梨花带雨,记者问起她订婚取消的原因,她只说了一句,他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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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千玺开了自己的舞蹈室,出演的电影得了最佳男主角,出了很多张业界公认的唱片。他在35岁之前实现了十几岁时希望过的全部愿望。


除了刘志宏。


我想,大约世界上不可能有哪个人生命可以完满到那个程度吧,太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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